半夜還輕微發燒，4點多咳醒。打開電視看了STAR TV電影台正在播《純真11歲》(一部根據作家奧斯卡歐藍多托雷, Oscar Orlando Torres 的自傳小說《Innocent Voices》改編而成的電影)。一開始看了幾段，覺得實在不該在深夜看這種令人感傷的戰爭片，再加上感冒病毒讓我頭痛欲裂，卻仍是捨不得把電視關掉。就這樣一直被情節的發展吸引著，尤其小男孩查瓦的眼神，讓我一直撐到六點影片結束，天亮才又睡去。
再次醒來，發現自己作了夢，似乎是和這部影片類似的夢，情節冗長，與追殺有關。其中大部分已經模糊，大概是說我和同伴被一群人困在房間裡，被迫交出某些重要東西什麼的，我的一名同伴被他們用槍殺了。後來場景轉到另一個房間，我和一位身材微胖的女生在房間裡對峙，我們兩個人手上都各有一把槍。就像影片中將要被處決的小男孩一樣，我被對方用槍抵著額頭，雖然我手上也有一把槍，但我很清楚我的槍只會用來嚇阻對方，非要傷害對方或致對方於死地。我把槍舉得高高的，槍口朝著天花板，而對方把槍口對著我的腦袋。有趣的是，在那樣緊張的對峙當下，我竟然向對方宣說起阿彌陀佛的誓願來。FT！究竟說了哪些我現在已記不清楚，總之是關於慈悲和救度等等的。後來，那女生還是開槍了，可卻是朝我的右腿開槍，子彈只輕輕擦破我的小腿表皮。然後我就被趕出了那個房間………。之後的情節現在已經回想不起來。
在《純真11歲》這部描述1980年薩爾瓦多內戰的影片裡，有一幕讓我印象深刻。查瓦和他的另外三位同伴 (都是12歲，面臨被政府軍徵兵入伍之命運的男孩)，決定加入與政府軍對抗的游擊隊。就在加入的那天晚上，他們被尾隨的政府軍跟蹤，而使得反抗軍游擊隊的窩巢遭到政府軍的襲擊，反抗軍寡不敵眾，幾乎全數遭到殺害。之後，查瓦和他的三位同伴被政府軍帶到河邊，準備一一執行槍決。當他的兩名同伴被政府軍從腦後射殺倒地之後，就在查瓦即將遭到槍決的同時，另一批游擊隊出現了，查瓦在此起彼落的槍聲中匆忙逃進樹林。查瓦逃到一棵樹旁躲著，發現不遠處樹林裡負責搜索他的一名年輕政府軍，正在朝其他的反抗軍開槍。查瓦躲在樹後，為了自衛，他鼓起勇氣撿起前方一名政府軍屍體手中的長槍，對準那位追捕他的政府軍。這時，查瓦才發現，那名政府軍正是他同村長大的同伴之一，因為年齡比查瓦大，早就被徵召入伍，專門負責殲滅反抗軍游擊隊。查瓦拿起槍支，把槍口對準那名政府軍 (也就是他的兒時玩伴)，很久很久，但是這名年輕政府軍卻沒有看到躲在樹後的查瓦，這時查瓦若要致他於死地，應該是一點也不困難的。然而，查瓦顫抖的食指，卻始終無法扣下板機。
最後，查瓦終於還是丟下了槍支，一個人逃跑了。
即使在性命交關之際，查瓦依然沒有為了自己的生存，而去殺害他的舊時同伴。他選擇丟下槍枝，逃跑。後來，為了不被政府徵召入伍來殘害自己的同胞，查瓦在母親和外婆的叮囑祝福下，作了一個痛苦的決定，他一個人離開了自己的國家薩爾瓦多，和許多難民一起逃亡到美國，六年後，在他的小弟滿12歲之前，他才又回到自己的國土。
查瓦丟下槍支從樹林裡逃跑這幕，一直印在我的腦海中。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文字來形容這個小男孩查瓦的 “逃跑”，但我知道，絕不是懦弱二字。我只能猜想，即使查瓦在後來逃跑的路途中不幸遭到政府軍殺害，他依然會是安心的。因為在他放下槍支逃跑的同時，他心裡一定很清楚，放過對方之後，自己可能因此很快被殺。然而，他還是遵循了心中的聲音，依著自己的良知完成了某種 “選擇的愛”，即使面對要將置他於死地的同伴，查瓦依然沒有以 “仇恨之心” 來消滅對方。他並不想要讓仇恨與對立在他身上無止盡地循環；儘管，在之前，在這場內戰之中，他親眼目睹過許多親人朋友就死在他所放過的政府軍的槍支下。
如果我是查瓦，大概也會做出同樣的抉擇。如同影片結束之後，我的夢境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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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.02.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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